碧牡丹·詠紅棉

你走之后，我買了十二朵玫瑰
看它們怎樣吮著彼此的柔軟
怎樣從純粹到結(jié)滿暗郁的表情
這些花不屑于我的蒼白
我睜眼睡覺，用鹽水說淚意
說你走后再沒有消息

我必須見證這些
一個人的黑夜和陰雨天
有人穿棉衣，有人沿街叫賣臘梅
我知道你很熱，喝醉了酒
想我，目光折遠(yuǎn)折近

我期望它們能在垂落的方向
記得專注的凝視和款款的姿態(tài)
我用兩倍的溫暖來燃燒
親愛，你不是火藥
你是失眠的節(jié)奏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像巨大的容器，空腹
看著想要的甜一口一口老去
然后撕裂精心制造的疼痛
日子就這么高貴起來

我總是寫陳舊的詩行
反復(fù)說冷，你依然是我的難過
是帶著憂傷身份的藥引子
我說聽不見了
那些頻繁響起的敲門聲

一頭熊自動選擇了一個地點
所有的決定來自它的一閃念
而所有的季節(jié)卻并不聽從它的
安排，不同的季節(jié)
對它有不同的看法

一頭宿命的熊，在它動亂的
國家里走向孤獨
它的喋喋不休只是針對自己的肝臟
它不與肝臟以外的東西為伍

在有一只母熊照顧它的生活之前
它還不愿在樹洞里死去
它沒有流下過沮喪的眼淚
如果有可能，它倒想試一試

它失眠，貧窮
它的叫喊沒人愿意保存
雖然合唱隊取消了它的聲音
它說它對此已漠不關(guān)心


1999.8.25.

偏南地區(qū)結(jié)滿了豆子
鐮刀割著豆子，臉兒一齊向西移動
西邊堆著豆子
東邊是她的廂房，她的器官卻朝向你
豆子在古代是菽，在南方是小女人
她和豆子都發(fā)生在四月
豆子擁有了她

她的廂房在東邊，走廊南北結(jié)滿了豆子
她繞著柱子收割，東方朝向了南北
鳥兒至西而來，飛得無影無蹤
豆子都暴滿于自己的花叢
或銜在嘴里，或看見她在河里漂洗豆莢
使你想到豆莢空空
豆子的聲音就不是她的聲音

豆子就不是菽
而所有的豆子在黑暗中變成了一顆豆子
想象中的豆子才是她
但歌聲繼續(xù)朝向你，幫你用石頭把豆子打開

鐮刀掛在廂房，西邊堆滿了豆子
她打開門，所有的豆子對應(yīng)了她
都以她的手勢開放出花朵，變成她的豆子
眼睛、乳頭、肚臍和腳趾無一不是豆子
豆莢只剩下了空空的庭院
將豆子堆滿廂房和西邊
她只得居住南方